谢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府外回到听雪院的,目之所及一片黑暗,在哪儿又有什么差别?
四月前,他从伤兵营帐苏醒,若非听见士兵们围坐在一起的闲谈、换药时的嚎叫,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。
“我、我怎么了?”一开口,嗓音沙哑如吞火炭,连吞咽唾沫都是痛的。
旁边病榻的士兵惊道:“你可算醒了!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谢大将军的胞弟,怎么你和大将军长得一点儿都不像……”
“闭嘴!”谢璨暴喝,成功止住士兵的八卦。
他尝试下榻,却被地上的靴子绊倒,他什么都看不见,耳朵里充斥着杂音,一种被隔绝于世的茫然感令他手足无措。
后知后觉,他才摸到眼上的白布。
他、他要看看这糟糕透顶的世间!
摸到脑后的布结,谢璨抖着虚弱的双手解开。
“诶,你别乱解开啊,军医说你眼睛还得继续上药,才能清干净毒素。”
腿部受伤的士兵身长胳膊去拦住他,可离得远,白布已经被谢璨解下来。
为什么解开覆眼之物,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?
“我的眼睛、我的眼睛怎么了!”谢璨伸手在空中胡抓,只抓到地面的泥尘,好不容易抓到床腿,顺杆往上借力撑起身体。
然而旁边人的一句话,又将他击落在地。
“听军医说你中了瘴气的毒,为了保命只好剜掉眼睛。”
恍若闷雷当头劈下,谢璨愣在地上。他的眼睛没了?他再也看不见了?瞎了……
不可置信地摸上双眼,原本生了一双璀璨桃花眼的位置,敷满厚厚的草药,指尖探进去,只摸到一个可怖的凹陷。
谢璨如触闪电般缩回手,趴倒在地上,大恸而哭。
士兵抬起左腿,膝盖以上的裤管空空荡荡,他苦涩笑道:“不错了兄弟,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,就已经值了……”
谢璨什么都听不进去,满脑子都是他再也见不到沈珏了,他废了。
即便他苏醒、身体状况转危为安后,邓唯拖着他施以军棍,他也没有一丝一毫地哀嚎。
二十棒军棍落下,他吭都不吭一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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